(2)-《失重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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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倪旖暗骂,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。

    十分钟前。

    她忍着陈国伟的咸猪手,以为合同搞定。

    陈国伟笑得油腻,笔在手上转来转去,“可我今天这酒还没喝尽兴。”

    倪旖站起身的同时,借机摆脱他的骚扰。然后二话不说,连喝三杯五粮液,胃里跟火烧似的,她眼睛亮得像碎星,笑着说:“陈叔,签合同吧。”

    陈国伟坐着,目之所及,是白皙修长的大腿,看急了他的呼吸。

    他去抱倪旖,“你跟我回去喝,我还没喝好。”

    倪旖拎着酒瓶子,直接往他脑门上砸开了瓢,“王八蛋。”

    只是她没料到,这老王八竟然还带了人。倪旖的酒量本不算好,从h大珠宝设计系毕业的时候,顶多半瓶啤酒的量。倪博明过世后,她懵懂接管澄澜实业,这两年,硬生生地熬成了海量。

    但再海量,今晚也是喝多了。

    倪旖站不稳,头也疼,时怡急得都快哭了,“倪倪,快点快点。”

    她哪里还快得起来,一迈步子,满眼眩晕。

    时怡连拖带拽,眼见着陈国伟就要追过来,左手边忽地有人叫她,池骋倚在门边,单手插袋,一手衔着烟,笑着说:“嘿,这儿。”

    出于求生本能,时怡架着倪旖往他后边的包间钻。

    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脚没稳,倪旖算是摔着进去的。这一摔,摔得她差点吐血。好不容易缓过这波劲,就听到时怡如获大赦般的喊叫:“厉总!”

    倪旖愣了愣,抬起头。

    厉钊翘着腿,慵懒冷傲地坐在棕色皮沙发上,像一帧做旧的电影镜头。他今天没穿正装,衬衫半松,英俊如此,张合有致,正低头点烟。

    火柴照亮他唇边,绒绒光亮,看起来人畜无害。但就是太沉静,让人意识到,他根本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。

    时怡又气又急又害怕,“倪倪被人欺负了!”——活像个找到家长的小孩儿。

    厉钊却正眼不瞧她俩,只冷淡地看向池骋,“什么人都往这带。”

    池骋好整以暇,内心翻白眼,还真能装。

    时怡是个小辣椒脾气,“你怎么这样啊,她,她也是你妹妹吧!”

    一听“妹妹”这个词,厉钊的脸色又阴郁几度。

    倪旖是一刻也不想待,踉跄着站起身,拉着时怡就要走。

    她一转身,厉钊的目光死死跟着,像要吃人。刚点着的烟也不抽了,火柴盒也给丢到了一旁。但就是没有开口留人。

    “砰”,门关上。

    外面,陈国伟的叫骂声,女人的抗议声,鸡飞狗跳的,最后在池骋的化解下,渐归平静。

    几分钟后,池骋走进来,说:“倪旖喝废了。”

    秋浓夜霜重,厉钊披着大衣,从会所走出。池骋和他并排,怀里还揣着喝剩的半瓶拉菲,这酒对味儿,他没舍得落下。后边是另几个朋友,这群人站一块,远比城市霓虹精彩。

    蹲守已久的陈国伟激动着跑过来套近乎,“厉总,今儿让您看笑话了。”又看向池骋:“池总,你也受累。”

    厉钊面色平静,没应。

    池骋对谁都是和气笑脸,“陈叔怎么会跟两个小姑娘过不去?”

    陈国伟以为找到同盟军,借着点酒劲语气张狂:“不是过不去,实在是这俩女的太狡诈,还想立贞节牌坊呢!他妈的不就是个出来卖的。”

    那个“卖”字一落音,气氛就彻底安静了。

    池骋笑意虽在,但冷冷的,如同虚设,“是吗?”

    陈国伟被酒精迷糊了大脑,大大咧咧骂道:“可不就是,她以为她算老几!抱她一下直接拿酒瓶子砸我头!”

    几秒后,厉钊忽然开口,语气平静至极:问:“怎么砸的?”

    陈国伟大着舌头,比划说:“就,就,就啤酒瓶儿。”

    厉钊眸光深静,压着什么东西,但那股蓄力,让身旁的池骋升起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厉钊慢条斯理地踱步过来,“这样?”

    “嗯,啊?”陈国伟没明白。

    厉钊已经迅速抽出池骋怀里的半瓶拉菲。冷着脸,狠着劲,扬手就往陈国伟脑袋敲了下去。

    瓶子厚,没碎。

    陈国伟痛叫嚎啕,像只被放血的野猪,在原地打转。

    厉钊揪着他的衣领,把人提拎着脚尖腾了空。他的眼眸里窜起爆裂的乱火,“知道她算老几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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